牛魔王
——尔等不配做老牛的对手!
神仙有神仙的教条,妖怪有妖怪的规矩,相比天宫之中仙人们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简单生活,地上的妖怪们可要复杂许多,通常一个厉害的大妖怪凭实力占据一个山头,再在手底下接收一帮小妖怪做小弟,便可以占山为王划出领地称王称霸了,至于这个领地是否占得住占得稳,就看这个大妖怪的实力如何了!有力量才有说话的权利,这就是妖怪的规则!
翠云山芭蕉洞和积雷山摩云洞这两处洞府地势天然景色优美,周围环山绕水易守难攻,实在是两处绝佳的领地,如此上好的领地,却是属于同一个人,有人叫他大力王,有人叫他平天大圣,更多的人则叫他牛魔王!
牛魔王与夫人铁扇公主育有一子红孩儿,五百年前红孩儿不知上了什么当,竟然给观音菩萨做了童子!牛魔王一度怀疑这是他结拜兄弟孙悟空的阴谋,但是红孩儿跟了观音菩萨之后,脾性改了不少,功力也渐长,还知道常回家看看,怎么看都是好事一件,所以找孙悟空打架就变成了找孙悟空喝酒!
可惜酒没有喝到,他却听到了一些他不想听的事情:六耳猕猴奉佛祖令假冒孙悟空顶替孙悟空,如来要杀孙悟空,这个孙悟空不是真的孙悟空!
翌日,封佛以来从未走出天庭的斗战胜佛突然现身芭蕉洞,说是要登门与牛魔王叙旧,言辞之间多番试探,牛魔王面不露怯与之周旋,谁也没有探清谁的虚实,牛魔王从这日开始,闭门不出。也是从这日开始,牛魔王手下的小妖怪们便经常遭到来历不明的袭击,袭击者一击即走毫不恋战,如此这般,每日三两次,扰得牛魔王地头上的小妖怪们惶惶不可终日。
六耳假冒孙悟空这事瞒着天下人,却不想被自己无意得知,如今看六耳行事是准备杀人灭口了!牛魔王知道那些上门挑衅的小妖是六耳猕猴的计谋,他在找机会扣牛魔王一个罪名,好正大光明地诛杀牛魔王,但牛魔王也是成了精的,怎会轻易上当!六耳如今在明处找不到机会,就开始在暗处做手脚,否则无缘无故闹出大动静来,谁也无法收拾。
要杀老牛?哼!老牛可不是那么好杀的!
牛魔王知道,这一战迟早要来的,是以五百年来,他从未停止为将来的大战进行准备,他暗中联络那些对天庭早有不满的仙人作为内应,他组建了一支有胆子对抗天庭的妖魔之兵作为前锋,他更是千里迢迢去了六耳的家乡灵山,虽然灵山已被烧成了一片废墟,但他还是拿到了一些证明六耳并非孙悟空的证据。
五百年时日,牛魔王的身边已经渐渐形成了一股力量,这股力量随时可以拧成绳结,套在敌人的脖子上,将敌人置诸死地,这股力量是他一点一滴聚集起来的,牢不可破,而这股力量,经历了五百年的磨砺,已经隐隐有了与天庭抗衡的实力!
当牛魔王知道原来那只真正的猴子还没死透,正在活过来的时候,他的心中充满了痛快的笑意,这笑意甚至让他笑出了声,于是众小妖们只见他们的大王站在绝壁之巅,将混铁棍横扛于肩,任猎猎山风吹得宽袍大氅随风而动,笑得地裂山崩畅快淋漓。
铁扇
——牛,我要你活着!
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,铁扇公主轻轻缝补着面前这件被划了一道口子的大氅在心中默念着。
老牛,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?久远得似乎自己都不太记得了。那年我才十岁,是自小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高昌国公主,从没见识过坏人,也没遭遇过危险。
十岁生日那天,趁皇宫中忙于生日宴会的混乱,我偷溜了出去,想看看外面的世界,没想到迈出皇宫的第一步就撞上了一个坏人,那是沙妖吧,一个功力平平的小妖怪,本是想趁乱混点金银珠宝的,没想到碰上了我这个偷偷离家的公主,于是沙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绑走了,我奋力地挣扎哭喊,都没用,沙妖说他在等父皇用一座城池去换我,若是父皇不答应,他就要杀掉我。
我们高昌国本来就不大,沙妖要一座城池相当于让我父皇割让半壁江山,高昌国传承已千年,怎能因为我而毁在一个小小沙妖的手里,可惜我人小力薄始终挣脱不出,是你听到我撕心裂肺的哭声,然后你像个天神一样站在了沙妖的面前,沙妖在你面前是那么地弱小,你一句话都没有说,却已吓得沙妖扔下了我逃之夭夭,你救了我,我爱上了你。
你送我回国,未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无踪,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,我一定要找到你!然后我不顾父皇母后的反对开始修仙,凡人想要修炼成仙,所受的磨难难以想象,可我挺过来了,或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,有位仙人将一把扇子送给了我,他说那是上古神器,于我修仙大有精益,神器在手,我终于跨过了仙凡之间的那道坎。
我费尽千辛万苦修炼成仙,又历经磨难才终于找到你,好在上天待我不薄,我们相爱了,我们成亲了,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,我时常凶你打你,你宠着我让着我,所谓的幸福,不就是这样吗。
可幸福不是必然的,自从你五百年前去找孙悟空喝酒之后,我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,你在暗地里联络那些想要颠覆天庭的人,你怕我担心不告诉我,可我们夫妻千载,我怎么会不知道呢。今日我看到你站在绝壁之巅的样子,我放佛看到了许多年前,那个站在沙妖面前一言不发气势十足的你,我要把你这样子一辈子记在心里。
老牛,我知道你即将要反上天庭,也知道你有多么渴望痛快一战,我不会阻止你,但我请求你不要死,红儿同时失去父母是很可怜的,而且,如果连你都不在了,那这世上就再没有人会记得我了。
当年把芭蕉扇送给我的那位仙人答应我保你性命,不过需要我的灵魂做交换,我同意了,你别恼我,只要你活着,其他的我都不在乎。
牛魔王的大氅缝好了,铁扇公主将大氅轻轻担在衣架上,吹熄了蜡烛,起身离去。
她不会知道,那个送给她芭蕉扇的仙人现在正拿着芭蕉扇扇着凉风等着她的到来,那人正感叹着当年随手而下的一步棋,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场,这步棋下得太久了,久得差点连仙人自己都忘了,没想到,还能用上,真是一步好棋啊!
诚感动天?这老天什么时候感动过?还随便赠送上古神器?上古神器又不是白菜梆子,有那么好的事情吗!至于用灵魂做交换?哼哼,到那时控制住你的灵魂再派你去与牛魔王对峙,那头老牛只有乖乖地束手待毙了!这么个自动送上门的人质,啧啧啧啧,真是睡着了都会被笑醒……